里久了,他已经不太相信人性,尤其是,不相信上位者的仁慈。某种程度上说,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今晚的一切,他一开始就是怀着理性且冷然的态度旁观的,他虽怜惜叶臻的遭遇,但更多地却是在分析思考背后复杂的关系。可在凌花阁,此刻,他又看到了少年们的勇毅和赤忱——包括叶臻,他们不是不懂,只是仍旧更相信人性,愿意把真情托付,这让他在冷静克制的算计之余,又生出了些许少年时的热血——或者说,只是抛弃了他冷血悲观到极致生出的对所有人卑劣的揣测。
他看向窗外,晨曦初露,东方的天际铺设开一片暖金色的霞光。他微微舒了口气,觉得这些天来笼罩在他身上的冰冷与阴郁终于散开一些。
他闭上眼睛。以望川楼案件为中心,一个周密的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形。
院子里有些细微的人声,但大体还是安静的。两人一夜未眠,此时都有些困倦,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叶臻盘算着先小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去一趟城南翠衣班,顺便去府衙套出魏平的口供,确定昨晚望川楼是否有青城山的人在,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串杂乱的脚步声。
叶臻睁开眼睛,林舒安已经敲了门进来,脸上带着强作的镇定之色:“小姐,府衙来人请您去一趟。”
来了。叶臻毫无意外地想道。她站起身,脸上一片淡然:“走吧。”
玄天承也站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去。”
“侯爷与我一起,是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吗?”叶臻笑了笑,说,“一个临川府罢了,我还不至于对付不了。”她是绝不愿让这件事牵扯到他的。何况,他若出现,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与宁寿宫那些难堪的过往,又让他也背上宁寿宫承受的污名。
玄天承听她换了称呼,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微微拧眉。片刻他说:“我就在府衙外,若你解决不了,告诉我。”
“放心吧。景宏卖我三分面子,不会真把我怎么样。”叶臻半是为了安慰他,半是给自己增加信心,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