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几张小兀凳围着一面用石头架起来半人高的脱漆圆桌,圆桌上一个没了提手的竹篮里装着蔫吧的野菊和别的小碎花。一张腿脚折了一根的方桌用木棍顶着倚在墙角,油灯就放在上边。桌下一个大盆,装着用一张方布盖着的干净碗筷。横向三个房间由正屋左右两道长门互相连接,房间里虽然因近来秋雨屋顶漏水而格外潮湿,但打扫得还算干净。从提篮里的花可见,近来几天无人有精力去照管,从花和卫生上可知,住这里的人对这个“家”很用心。
看着犟丫头端了油灯领着凌大夫先望左间走,许沅收回打量眼前“屋子”的双目和思绪,跟了过去。
左间正中一张旧床,并排躺着两个人。走近看清,二人共盖着一床浅碧色缀芙蓉花的薄被,发黄的枯燥头发散在枕上,面色透着不正常的酡红,双唇泛白且干巴巴地微张,唇鼻一起用力的呼吸着。
除了一张藤椅和半扇木屏,屋内没有多余的物件,犟丫头把油碗边上的绳子提起挂在屏风的破裂木缝里,去墙角搬藤椅。
她本就消瘦,又生了病,整个人在摇晃的灯焰下更显得弱不可支。
许沅哪里看得下去,堂堂一个大小姐,平时在许府要根针都有人递到手中的人,这时却忙上去把她喊开,和红蕊将藤椅抬到床前。随后把手对着椅子一示,嘴里恭敬的招呼:
“凌大夫,您请!”
凌大夫对许沅颔首,看向许沅的眼中,较于之前只为交际似的笑里,多了几分肯定和诚意。
他的手交替着在二人腕上诊过,试了额温,翻看眼球颜色,随即展开针袋,取了银针在二人头、颈、胸几处同时下针。
这样同时间多部位分毫不差的施针手法,对于他而言却不过是翻覆手的事。小四早已见识过他家少爷的技法,是以习以为常,另外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场合和气氛不合适,许沅真想为之鼓掌喝彩。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床上二人的额头沁出密密的带着恶臭的汗珠。
“揩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