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一望无际,澄蓝朗空,太阳似乎就压在头顶烤着,连沙砾都在生烟。一队人马缩在孤山背面的阴霾里,正纳凉闲聊。
“天为被,地为床,在此战上一番,还不知有多舒坦……别这么看我!达瓦央金都给你生了一儿一女,还满脑子龌龊!”
不是这嗓音,还真认不出这个髯须客就是王堂合,而他怒声讨伐的对象,虽还大致保持着整洁,但粗旷气息却跟王堂合差不了多少,再非当年在藏家姑娘面前缩手缩脚的腼腆青年,正是一直埋头西北,隐于长江大决战声潮之外的西路军统帅张汉皖。
张汉皖邪邪笑道:“离我远点,连我眼神都懂,你才龌龊!”
两人正笑闹时,清朗铜号声响起,远处烟尘大作,大群马队正急驰而来。
张汉皖放下望远镜:“是可汗的大旄,罗猫妖说到做到,噶尔丹策零来了。”
王堂合冷哼道:“你都亲自来了青海,他还不出面,那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几骑人马自烟尘中奔出,先赶到了张王二人这边,领头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精悍青年。他滚鞍下马,朝两人恭敬行礼,脸上满是兴奋:“大帅、将军,我们大汗来了!是来这里跟大英携手共谋大业的!”
王堂合面带不豫:“再不来,就要去燕京城见我们官家了……”
张汉皖朝王堂合摇摇头,扶起来人,亲切地道:“还多亏了你来回斡旋啊,小策凌。”
看向远处已经清晰入目的纯白大旄,张汉皖心头微微激动,西北这盘棋也终于活了。不是长江大决战,满清全面崩溃,这盘棋还难以作大。
自去年入川以来,总帅部和枢密院就专权独断,揽住这一路所有事务,朝堂很少过问,报纸很少谈论。加之绵延数千里的长江大决战太过恢弘醒目,张汉皖这一路人马没于国中视野。
收复四川,再入关中,与傅尔丹相持于西安一线,这表现跟西路汇聚了羽林、龙骧、龙骑三军的实力完全不相称,着实丢老红衣的面子,一些有心人是这么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