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绝太监,内廷如庶常,腐儒们回过味来,顿时觉得天顶空空荡荡,无所依凭。
自董仲舒尊儒之后,儒教文人一面帮帝王竖起“君权天授”的法统,一面也借着这法统,靠审度帝王家事来把持权柄,毕竟君国一体,天子无私。天子以道德治天下,私德就影响着天下之治,朝臣必然要插手帝王家事。
宋时英宗濮议之争,明时嘉靖大礼仪之争,这是皇帝在跟儒教文人争老爹,虽各有胜败,双方都是大伤元气。明时万历想换太子,也没争过朝臣。帝王的老爹、老婆、儿子等等名分问题,往往就是国政之根。
各派人色都以帝王家事为舞台展开权柄之争,但往往都是朝臣们占了上风。皇权在华夏同族的结构下,总是难敌团结起来的儒教文人,因为他们把持着道德话语权,所以皇帝不得不靠太监、外戚以及反水的朝臣撑腰。直到有异族作后盾的皇权出现,儒教文人才断了脊梁,朝异族皇帝五体投地当奴才,满清皇帝的私事,儒教文人都不敢再发声。
李肆的诉求,看起来跟满清皇帝一样,但手段却大不相同。绝太监一事,事情就不止是宫闱那么简单,没了太监,内廷降格,李肆所言的“不要君父”也落到了实处。不仅腐儒们感觉失了攀住权柄的藤蔓,连屈明洪这样的新儒都觉得,李肆这帝王一矮下来,自己竟然没有了制衡李肆之权的名分出处。
仔细一思量,屈明洪嘶嘶抽凉气,李肆“变君”,初看起来是直追三代之圣,却又蕴着秦始皇都难及之独。不仅是旧儒,他们这些新儒,也从来是以制衡皇权为己任的,如此前景,怎能不让他心惊胆战。
他的恐慌还没扩散开,李肆就燃起了第二把火,李肆说:“还政于相……”
大殿上一片轰然,相是什么?相就是分君权以治天下。君相共治,那是历代儒教文人都梦寐以求的圣贤之政。有了相权,就能制衡皇权。
中廷秘书监的秘书们将一份《国朝政制》的册子发到众人手中,粗粗一看,文臣们心中的那份狂喜消退。这位皇帝陛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