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要翻白眼的时候,那划过的鞭声和人的惨叫声,都能将她的神识拉回。
有时她也会想,若是死在这路上,是不是能离死在京都的家人能近一些?
但天不从人愿,饶是环境已经困苦成这般模样,蔺菀瑜都能半死不活地继续走着。
或许是生命的顽强,又或许是她心里那滔天的恨意,在支撑着。
她恨赵长苏!她恨皇权!她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爹爹和哥哥们一起上刑场,为什么唯独她活了下来……
稍稍能喘口气的功夫,她也不似旁人,要么躺倒休息,要么向官员求爷爷告奶奶讨口吃喝。
她只是坐着,平静地坐着,好似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眼泪早就在听闻噩耗之时流干,在与赵长苏最后一次见面,听他说出那样可笑的话时流尽。
夜幕降临,今日走得慢,没能进城,只好在野外驻扎,而他们犯人只能抱团在一起,露天休整。
蔺菀瑜一路上配合得很,不太挑事逆来顺受,所以挨鞭子很少,只是那衣衫褴褛也难掩清贵气质。
而其他身上带伤的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多多少少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从小成长在优渥环境的蔺菀瑜即便心灰意冷,也本能地远离那不舒服的味道,重新找了个树桩子,独自靠着休息。
见蔺菀瑜再次落单,不远处的两个官员贼眉鼠眼地对视一眼,各自离开。
夜半时分,蔺菀瑜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漫天遍地都是血红的红色和哭天抢地的哀嚎。
那声音很熟悉,都是府里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家奴,是前阵子还生龙活虎,会跑会跳会笑的活人。
现在,没了,都没了。
痛得太深太猛,直接引起蔺菀瑜身体反射性抽搐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夜里的风格外的凉,吹在身上略有些刺骨,蔺菀瑜靠在树上,看着黑片片的天空,神情呆滞。
突然身后传来一丝动静,然后听见什么“快动手”便脖颈一痛,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