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寺在高耸的山顶。
平日里便已经算是难行,如今山路湿润,越往上走,未化的雪便越深,逼得人越行越慢。
可来的人依旧不少。
饶是裴晏舟还踏着夜色,也能瞧见村民打扮的百姓,深一步浅一步,极其艰难地往上行。
咳嗽声一阵又一阵,没了压抑,便也一直未停。
男人抬手在腰间寻了寻,却并未找见帕子,便只能由着咳嗽传进寒风。
“主子,前头有休憩的小亭。”
仓凛眼带担忧。
以往这样的山路,对前头的主子来说不值一提,可如今,不过只是行到半山腰,便已经让人显出有些差的脸色。
“主子来得早,就算休息后再行,到山顶也不会碰到人多的时候。”
“你带着人在此处休整,不必同我一起。”
裴晏舟头也没回,银色袍子在黑夜中若隐若现,透着冷沁。
听闻求神拜佛,越早越诚心。
他从前并未信过神佛,可如今,他却生出满腔忏悔,只恨没能更虔诚一些。
“可主子您昨夜也不过睡了两个时辰,您的身子......”
“我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往后还如何行得下去,哪日若再有战事,我又如何带兵。”
裴晏舟摆手,步子又加快了一些,只是咳嗽不断,听着忧心。
仓凛自是不可能停在半山腰,甚至所有跟来的玄卫,也都想一同爬去山顶。
直到踏进那座寺庙,天际才隐隐透出了些许亮色。
山上白茫茫一片,本是寒风刺骨,却无一人觉得冷。
裴晏舟停在寺庙前,同每一位心中怀着希冀的人一样,放下所有的清冷与傲骨,虔诚地弯下他从未轻易弯下的腰,而后一步一步,走进那间满是香火气息的寺庙。
再出来时,男人长袍因着跪地而沾了灰尘泥泞。
可他仿若忘记了喜洁的自己,只红着眼,收好了他认真求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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