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从心起。
“嫔妾失言,”她久久无言,而后道,“父亲从小教导嫔妾,即便女子之身也应忧国忧民,忠君报国,先国后家。皇上是明君,嫔妾不应有违。”
柳卿姝顿了顿,又道:“然父亲亦言,人活一世必当有情有义,辛婕妤与嫔妾是刎颈之交,嫔妾当为之两肋插刀,才不负她情深意重。若不能为她求个公道,嫔妾此生无法心安。”
说完,她深深叩首:“嫔妾之举,嫔妾一人承担,请皇上看在父亲一片忠君赤心的份上,不要牵连我族人!”
沈霄失笑。
一个困在宫中身不由己的女子谈什么两肋插刀,她能做到什么?
“你爱跪就安心跪着吧,后宫事务朕会安排旁人打理。”
沈霄抬步绕过她,走到殿外。
已是黄昏时候,沈霄望向朱墙之上天边弥漫如火的晚霞,负在身后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
眸底是他拼命压抑住的冲动在焚烧,烧成灰烬之后又死灰复燃……
反反复复,挣扎不休。
他久久伫立,喜公公战战兢兢候在一旁,低声禀道:“皇上,长公主欲出金陵城,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沈霄阖上眼,“派人盯紧她,不可叫她擅意妄为。”
顿了顿,他又觉得不够妥善,再道:“禁足于公主府内,半月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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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安槐还有几百里路,天色渐暗,和亲的队伍在就近的驿站停下。
辛薇被扶到厢房内,厢房外把守的士兵三步一人,从门口排到了木梯下。
推开窗,正对着的树上蹲了两人,一眼不眨的望向此处。
辛薇关上窗,扯下绣着鸳鸯戏水的流苏红盖头,提壶倒茶慢慢饮了一杯。
子时,随着两声鸦叫,一阵异香飘来,窗外蹲守的人抱着剑在原处昏昏入睡。
窗户从外被打开,两个黑衣人轻盈翻入屋内,在辛薇面前抱拳下跪。
“小的奉主公之命,来接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