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国天牢,嘀嗒,嘀嗒。
地面裂开的缝隙在往下渗水,在寂静难耐的地下牢房里不断回荡。无边的黑暗里充斥着潮湿糜烂的味道,夹杂着老鼠在杂草堆里窸窸窣窣的碎响,一派令人发寒的腐朽气息。
台阶上的牢门突然发出一声陈旧刺耳的响声,几缕灼眼的光从推开的门缝里泻进来。
一个人影闪电似的从狭窄的门缝间挤了进来,很快门又重新被推上。
须臾,牢房墙壁上的烛火爆出一声脆响,火光伶仃地燃了起来。
“贺将军?”陆孤猫着腰环顾四周,声音压得很低。
离她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陆孤连忙顺着光线看过去。
牢房角落处,一个人蜷缩在杂草堆里,披散的头发胡乱地搭在肩上,脏兮兮的衣服隐约还能从污垢间隙里看出一点原本的素白。听到陆孤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如鬼,漆黑的眸子里黯淡无光,像是失了魂。
“贺将军?”陆孤低声询问,心里头直冒火,好好的一位英雄,竟因为那些勾心斗角,落得如此田地么?
贺不宁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苦涩之意,声音有点含糊,“不是。”
“什么?”陆孤愣了愣。
“不是将军了。”贺不宁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的尽数落在脸上,衬着不过中年就已苍老枯萎的面容,委实不是将军做派,更像一个饱经江湖风霜的落拓客。
陆孤不想多费时间争辩,她找到门锁,用细细地剑尖在锁孔里撬了撬,将锁捅开,门“咯吱”一声被她打开。她朝贺不宁伸手,“走。”
贺不宁迟迟没有动作。
距陆孤进来已经有半柱香的时辰了,天牢是关押朝廷要犯的地方,本就守卫森严,谢清言在外面撑不了多久,若是事情闹大了,他们谁也走不了了!陆孤拧着眉恼火道:“贺将…贺大人,这时候您就不要倔了,活下去最要紧。”
“你走吧,要不你们也会死。”贺不宁眼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