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罕恍若未闻,骤然一把抓住颈间的刀刃,猛然用力,骆少钦猝不及防,连忙收刀,却是迟了。
锋利的刀刃深深割破烈罕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如灼人的烈焰一般,四散飞溅,落在厍狄涵脸上,身上,便似烙印一般。
“烈罕!”厍狄涵眼底一片猩红,凄厉的尖叫着,扑到他身边,将他从血泊中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烈罕……”
烈罕满面血迹,气若游丝,缓缓睁开眼睛,含笑望着她,颤抖着伸出手,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想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可未及触到那如玉般绝美的面庞,那只粗粝宽厚的大手便似瞬间枯萎的树藤,重重的,无力的垂落下去。
厍狄涵心中大震,喉间却似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尽力张大嘴,想唤他的名字,却徒劳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沿着她惨白消瘦的面颊滴滴落下,隐入胸前的衣襟上。夜风吹过,只余下一片冰凉。那凉意便似一根极细极韧的游丝,慢慢缠上心头,一圈一圈,密密匝匝,最后结成一个厚厚的茧。
她整个人便似被困在了茧中,哭不出,也喊不出,只徒劳的挣扎着,挣扎着,挣扎到无力,挣扎到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才终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幽幽说道:“烈罕,你好傻,你好傻……”
山谷中的烈风仿佛自幽冥吹来,侵肤裂骨,寒彻心扉。挟着血腥残暴的乖戾之气,肆虐于天地之间,势不可挡。
一路撕开密不透风的丛林,撕裂山间交错的缝隙,撕碎澎湃瀑布下的粼粼波光,将这一条伤口般纵深的山谷撕扯的凌乱破败,连同一颗至死不渝的痴心一同撕的粉碎……
横冲直撞到天地尽头,将这无尽的黑夜撕开,天边终于露出一丝惨淡的白。黎明的曙光在山谷的尽头若隐若现,厍狄涵抱着烈罕的尸身从深夜坐到晨曦微露。厍狄嫣伏在姐姐腿上,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呜呜咽咽,似负伤被困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