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主要精力用于追录《绛云楼书目》,以期弥补绛云楼之火的损失。再加上这些年他又搜集、抄录了不少藏书,若马上弃之而去,委实有些难舍。
“钱先生不必着急。”程冬安慰道:“殿下有言:先生能去便去,不能去便安心著述整理。古籍典藏失传、已佚者极多。令人心痛。先生能于文化遗产做出贡献,亦是大功一件。”
“文化遗产?”钱谦益头一次听见这个新词,愣怔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又向南而拜,“殿下精僻之言老朽铭记,定以残躯尽力挽救这,这文化遗产。”
“殿下还说:钱谦益当官不行,做学问却是好的。中有暇。后能尽力掩之,虽有谤言于世。但终有公正定论之日,望其不必压抑。”
“有殿下此言,老朽便是立死亦心安。”钱谦益不禁失声。
钱谦益牢狱之灾后,才真正读懂了相伴自己八年,愿与之同生共死的奇女子。读懂了她身上所蕴藏的磊落和慷慨,而这股挺拔之气。正是让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昂藏丈夫所为之汗颜的血性。
于是,死里逃生的他反而倒激发起了一腔血性。其后,他荡尽家财以资助各方志士的抗清事业,又谋划以江南为基业北上进取的战略计划。甚至不惜冒着杀头破家的危险,联络抗清义士四处调查江南清军虚实。奔走于孙可望和郑成功,张煌言之间。
但钱谦益作为一时文坛领袖,曾为天下所敬重,后来中道变节降清,自己也成为众人讽刺嘲笑的对象。翻遍明季描写钱的小说笔记,无一不是留下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老人的可笑身影。但对其晚年的幡然悔悟,拼命以实际行动进行的弥补却视而不见。
许多文人拼命抹黑钱谦益,实际上自己一生所为也不能无愧,只不过因为钱树大招风,将钱的行为妖魔化,小丑化,无疑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借攻击钱来掩饰自己的胆怯和卑污,同时发泄内心的压抑和自责。
而只有黄宗羲和吕留良等少数人给予了老钱以谅解,黄宗羲在钱谦益重病卧床后,还为其给某盐台连夜写文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