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东巡抚张部院,辽东总兵李大帅上任之前,辽东三任总兵全都是战死,十几个巡抚里贪赃的贪赃,无能的无能,局势一度糜烂到极点,如今终于战局稳定,胜仗频频,抛荒的田亩也比从前大有减少,军备也比从前齐整,这是臣在候选期间前去辽东亲眼看见的,此前的奏疏上也并不曾讳言,怎么到别人的嘴里,就成了狂妄自大,瞧不起辽东文武这一番成就了?然则,长治久安并不代表就不要兼顾从前那些年的遗留问题,你们可知道被掳掠去为奴的人过的什么日子?”
汪孚林将当初王思明讲述的,给王杲做阿哈的那段遭遇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他知道在场这些高官重臣都是心志如同钢铁,不会轻易被一两个百姓的悲惨遭遇打动,而万历皇帝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被阉宦包围,也难以对那些悲惨的遭遇有什么感同身受的体会。所以,他要做的不是说服人,而是从道德层面上打击那些喷子!而一旦扯下之前那一副温吞水好性子的面具,火力全开的汪小官人自然就现出了英勇善战的原形。
“更何况,臣是脑袋一热就去做这种事情的吗?不是,是辽东巡抚张部院在广宁接见时,亲**待了招抚女真降人的任务。可世人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利益而来投诚,而后又因为琐事不满叛去,甚至杀戮官民将卒,甚至割了上官脑袋的那些蕃兵蕃将难道还少吗?所以张部院在吩咐任务的最初,就曾经暗示过。建州女真王杲所部因我大明兵马破古勒寨时那点仇恨,很难投靠,不妨从细处入手,臣从广宁到抚顺关这一路上。自然一直都在思量。”
“既然女真降人很难招抚,那么,被女真掳掠过去做牛做马当成奴隶使唤的那些辽东军民,还有他们的后代呢?他们归心似箭却无人搭救,他们在异地他乡时时刻刻都要面对生死考验。他们通晓汉语,又知道虏中情形能够受辽东官府辖制,不至于如女真降人那般桀骜不驯。而历年流落在外的那些人,保守估计都已经有上千人了,再加上他们的儿孙,哪会有多少?他们会甘愿为奴,朝夕生活在生死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