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沉又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子,面上赔笑答应,可等到李如松带着亲兵先行离开,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心里着实七上八下。别说他只是区区沈阳中卫指挥同知,就算他是沈阳守备,谈的事情又并非军政要务,怎么就至于让李如松去见苑马寺卿洪济远这样的高官时,还惦记留着自己?莫非事情和自己有关?和沈阳范氏有关?
范沉绞尽脑汁思量最近家里是否有人作奸犯科,而李如松此刻才刚刚见到洪济远。文武殊途,先前李成梁又不在广宁,于是洪济远在上任时并未在广宁停留,而是直奔辽阳,在路上先后见到了李成梁和张学颜,因此今天竟是两人第一次相见。李如松虽说是李成梁长子,但对于洪济远这位从三品的辽东军政要员,态度自然是客客气气,可两三句寒暄过后,即使心中已经有些准备,当洪济远丢出那番话时,他仍旧愣了神。
“李大公子可知道,抚顺城刚刚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出身沈阳范氏的沈阳卫学生员范澈,当年强抢族中侄儿范斗的未婚妻,娶为续弦,如今见范斗重回沈阳,因嫉生恨,竟是打算污蔑范斗和自己的妻子有私情,图谋逃往抚顺关外,将他们杀死嫁祸于建州女真!”
“你等等,先等等。”李如松伸出手来示意洪济远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这事是范斗诉冤?”
“不是。”
洪济远见李如松仿佛大为讶异,他想起汪孚林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详谈。而后李晔又亲自前来赔罪,把抚顺关旧年的一些原始账册拿了出来,该认的都认了。但更多都是属于裴承祖等人在任时的遗留问题,是辽东军中遗留问题。他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苦笑道:“是范澈因见到旧日仇人心头不忿,到抚顺关城去见和他沾亲带故的把总李晔,请他留住带着范斗的汪家一行,想要借机害人。结果汪孚林的妻子发现有人窥伺,先去见的赵守备,然后赵守备带她来见的我……”
洪济远把小北求见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了,见李如松脸色微妙。却显然并不觉得意外,他方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