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第一次有睡不着觉的时候。
有人说，他是没心没肺，就算马上掉脑袋，也得睡够了才行。
他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可真当事情落在头上，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还不够大。
这一次，如果十万的款子真的没了，他们厂子恐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现在正面临公私改制，他不想把厂子卖掉。
那样的话，厂子里，几千号老少爷们儿，都将面临失业。
这是他个人错误决定造成的。
就算国家不要他的脑袋，这几千个失业的家庭，也会要了他的脑袋。
他现在摸着自己的脖子，已经感觉上面空空荡荡的了，似乎那颗头，已经不属于他了。
“厂长，周厂长和陈厂长来了！”
办事员来提醒道。
张卫国立即就站了起来，连忙道：“快！快的让们进来！”
他慌慌张张的去烧水，又慌慌张张的去泡茶。
这一次，他没有再泡碧螺春，而是上好的正山小种。
只是他的手实在抖的太厉害，茶叶也被他撒的到处都是。
“行了，行了，别折腾了，谁还有心思喝茶啊。”
老周老陈都走了进来，气嗡嗡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陈直接了当道：“保险起见，他昨晚上问了好几个北机厂的职工，他们都说，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赵建平和楚风了。”
老周也说道：“我俩今早也托人进去打听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据说，是出国了。”
“出国？”
“嗯，有人几天前见赵建平上了火车，我去查了，那趟车能到毛熊国。”
“这……”
张卫国只感觉天都快塌了，他的心里一阵梗塞，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他瘫软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了个干净。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直觉得自己就快失去它了。
“行了，你的头还丢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