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高明的哥哥打来的。
高明有四兄弟两个妹妹,只有他一人读大学,然后成了报社记者。兄弟们都以他为荣,没想到他居然辞职了。
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当了外卖小哥,这让他的父母和兄弟妹妹们大发雷霆,都不愿提及他这个人。
到了近年,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下来。没想到关系才有所缓和,他又离婚了,连儿子都不要。
哥哥打电话跟他说:父亲住院了,你赶紧回来吧。
高明听了,暗自垂泪。想想自己的父亲,都70多岁了,还要在地里干活。他曾命令父亲不再干活,父亲嘴上说好的好的,还是照干不误。
在县医院的病房,他看到了才几个月不见的父亲,黑瘦。哥哥说,父亲是脑出血,还在ICU抢救。
他们在讨论给不给父亲做手术。
还讨论什么手术?再过几个月都世界末日了,大家都一样,没必要。哥哥想了很久斩钉截铁地说。
郑日强哑口无言。想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哥哥,一个生长在偏僻农村的中年人,居然对世界末日那么了解。
他在医院门口百无聊赖地张望,有人在大喊:医生医生救救她!一个男人跟着推车,哭喊着跑进来。
又进来一名男病患,他在下班回家途中,骑摩托车摔倒了,胸部8根肋骨骨折,血胸。
仅仅一个小时,陆续拉进来十二几个急诊病人。有意外的、有疾病的、有过敏的、有喝酒不省人事的……
医院里花钱如流水。哥哥跑过来问,一针7000的溶栓剂用不用?
当然用。高明说。但他心里无底,父亲没有医保,这一回不知要花多少钱。家里兄弟姐妹多还好,独生子女或者二胎家庭就很难了。
所幸父亲第三天转到普通病房。隔壁床是一对夫妇,才45岁,男方也是严重的脑血管疾病,已经不能走路了。
两人刚入院预交了5000元,才两天就用完了,护士让他们尽快续费,两人一筹莫展,这点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