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幽冥迁徙路径的长辈们都在那永无止境的生存与觅食之中化为无人知晓的枯骨。
包括记忆力最好的阿娜芬塔在内,大多的无趾人们已经忘却了那些长辈的形象,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是谁,如今又埋在哪里。
阿娜芬塔已经活了很久了,她现在已经是适龄生育的无趾人,算是岁数很大了,但身体还非常健康,甚至挨过了一次死亡。等到她确实地生下孩子后,她大概还能活到那个孩子长到她一半高的时候。
死亡是远期的无意识的恐惧,而饥饿是近期的有形的急迫的恐惧。
在水中遭到碎片肆虐的阿娜芬塔下定决心,一定要从拼图中胜出。
那时,她看到了云层深处,露出了点如火烧的光。
火烧的光,在云的边缘,染出一片朦胧的紫色。紫红的云霞,与她的双眼是同样的色彩。
而水母体内,物质的风暴还在加剧。梦生水母皮肤所具有的某种选择性透过机制,接近失效边缘,因此杂物不再从中被排出,而囤积下来,在浪起浪灭、暗流汹涌的体液中,撞击其中存在的一切生物。
死或生号的船体之坚硬,远超落日城一切木船铁船之属,自不怕撞击。
怕撞击的是水车与水帆。
水车与水帆运动得更为激烈,好像在与水母,与全部的这些实体的物质做搏斗一样,要升到无水也非固体的空中。
顾川、载弍、初云、蛋蛋先生,还有那个齿轮机助手,都聚在最下层,按照玻璃书上的说法,开始压制水车与水帆的运作。
他们将原本在尾舱的箱子,搬了几个上面有标记的过来,将其中的燃料倒入齿轮人的焚化炉,又推动齿轮。
“没什么效果啊?”
顾川肉眼看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他心急如焚。
载弍平静地:
“稍等。”
不一会儿,焚化炉就冒出小小的火苗来。这火苗很快沿着玻璃金属,抵达了探索客们所看不到的墙内的分流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