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走了杨昭全和秦舒眉,董氏的日子虽不如从前顺心,但也在逐步改善。
老太太何式虽深恨二儿媳妇为了一己私利诱导养女。但终归,她已嫁进徐家数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天长日久地生活在一起,再怎么样,老太太也拉不下来脸将她休回董家。
董氏如今就似一块狗皮膏药,徐家对她能打能骂,但因为粘在身上太久、贴得太紧,撕下来总归是要带走一层皮。
经此一役,董氏虽是失了婆婆的信任和喜爱,但她自觉得到的更多。
譬如现在,她一边享受着红芳的打扇,一边喝着从前只能眼馋的上等碧螺春。为了这一口,她特意挑了净白的瓷杯,就专为赏这碧绿清澈的茶汤。
条索纤细、卷曲成螺的茶叶在杯中沉浮,叶底如碧玉般鲜嫩透亮,端起杯身,未喝先闻,在这萧索的初秋,她的鼻尖却满是春意,入口鲜醇回甘,真真是自己从前都不敢肖想的好滋味。
董氏示意红芳打扇幅度再小些,抿了一口茶水。
「说来可笑,咱们徐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偏生婆母持家节俭,便是想喝点好些的,也是喝不着。对自家人那么抠唆,倒是对外人大方得紧。」
她翻了翻一旁的记账,上面记的满满的,全是这次贼匪劫掠杨昭全车队的收获。
「啧,爹娘连压箱底的宝贝也拿出来了。瞧瞧,这天荣生肌丸,爹一共就两盒,当年爹自己伤重之时,也只舍得吃一丸救命,这一给倒给出去了一整盒。」
董氏点着账本,迟迟没听见红芳的应和。她自说自话,感觉有些无趣,便扭头去看自己的侍女。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董氏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是不是我那二哥又找来要钱了?」
她也不正眼看红芳,只自顾自地将膝盖上绣着菊花纹案的缎面料子抻平。
「是,二爷觉得分少了。」
红芳赶忙点头,心惊胆战地瞧着董氏微蹙的双眉。
「一千五百两还堵不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