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整个河洛平原从北到南都不平静。
傍晚时分,几十驾牛车从孟津大营西南角区域内驶出,牛车上运载着满满的吃食,缓缓行入前营内。
营灶分离,这也是孟津守军在面对晋军庞大压力的情况下,对士卒加强控制的一种手段,前沿营垒中只是存储着用于作战的械具,至于谷米盐肉之类的食粮则独立存放,不许士卒私藏携带。
饭食运入营地中,自有各营兵长前来分拣领取,士卒们则老老实实待在各自营防区域,不乏希冀的望向营地之间的通道。这已经是他们为数不多尚能保留几分期待的时刻,至于其他时候,则大多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闷。
将领们无论用餐地点还是餐食标准,自然都要有别于士卒们难以下咽的陈谷粟饭,粳米肉羹之外每人还能分到几升酒水。但在如此形势下,也少有人会有多么旺盛的胃口。
桃豹草草用过餐之后,便迈出营帐,披甲巡营。位于营垒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名灰须白发苍老士卒,年纪看来与他仿佛,佝偻着身躯正在艰难用餐。
眼见这一幕,桃豹心中一动,行至近前垂首问道:“老卒旧乡何处?可还有血亲存世?”
那老卒眼见一群悍卒将领将他围在当中,已是按捺不住紧张起来,失手打翻本就所剩不多的粟饭,一时间脸色变得更为惶恐纠结,垂首躲避着周遭目光,心内尚在犹豫是否捡回那些粟饭,更不知该要如何回答桃豹的问话。
营中兵长闻讯赶来此处,眼见这一幕顿时大怒,挥拳抬脚踢打着老卒,又不乏谄媚的躬身对桃豹说道:“这一营兵众多是信都老卒……”
桃豹抬手制止了那兵长的踢打,亲自弯腰扶起倒地的老卒,口中喃喃道:“信都、信都……旧人多不见,能熬到白首,也是福分。老卒勿惊,战过此阵,我自率你们归国归乡,再不游荡于外……”
此刻周遭已经聚起颇多兵众,也都听到桃豹那略带沙哑的声音,继而便不乏人眸中崭露希冀光芒,更有人上前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