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闭目抬首,露出满是皱褶的脖颈。持刀的双手颤抖片刻,但最后终究稳住了。忽然,董承对着喉头奋力一刺,刀刃轻快地切过肌肤后,鲜血顿时汨汨而出。到最后血流干了,董承没有将刀拔出,而是像昏倒一般,俯身瘫倒在桉上。
陈冲见董承死得如此干脆利落,心中不免生出感叹。一名兵士想上前割头,被他挥手阻止了,他说:“我亲眼所见,就不必毁人尸体了。”
董承已死,陈冲又准备去往伏完府上,不料刚行到半路,伏完的幼子伏典就赶在半路,为陈冲送来两盒漆函,陈冲打开一看,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来里面装的正是太尉伏完与司隶校尉伏德的头颅。陈冲看过之后,问两人是怎么死的,伏典泣声答说,两人是上吊而死,死后再切的头。
陈冲闻言叹息,他看着泣泪不止的伏典,不禁心想:“死者永远地结束了痛苦,活者却还要承担痛苦继续生活,自己只杀这几人,到底是对活人的宽恕,还是惩罚呢?”他这般想着,将漆函还给伏典,继而调转马头,改往华阳街走去。
再次步入杨彪府上时,进门便看见一湖灰黄的湖水。陈冲难免记起那夜遇刺的场景,黑暗的尖啸、冰冷的雪水、刺骨的疼痛,自己一度以为十死无生,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而今在白日里看,此处也不过是寻常,只是当日杨柳已都落叶,眼下又吐出点点新绿。而当日陪伴自己的田昭等人,多已成了无头的尸骨。
于当夜相同,周遭的牖户此时也都开着,不过自然不会有刺客,这都是士卒们刚刚搜查过的缘故。
看守领着陈冲往后院的堂屋走去,推开门,立刻就看见杨彪杨修父子正围着炭盆盘腿而坐,杨修的神色非常落寞,而杨彪则半闭着眼睛,双手伏在膝盖上,摇摇晃晃的,好似睡着了。
看守见状,大声咳嗽了一声。杨修抖了一抖,不敢抬头,而杨彪听到了,则骤然半跪而起,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桌桉。当然,前面只有炭盆而已。
炭盆的火快熄了,只有些许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