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天,烈日灼心,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的土地从远处看过去仿佛能看到火烧的烟絮在道路上慢慢飘荡。
山路难走,特别又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很容易让人产生烦躁的心理。一股热风吹过,道路上传来灰尘摩擦的沙沙的声,而后两个穿着苗衣的村民从道路的尽头缓缓走来,一高一矮,矮的个瘦黝黑,满脸汗水,汗水和灰尘相互混夹下,显得非常狼狈。个高的身上穿着的苗衣后背和领子都已经湿透,干裂的嘴唇却一直轻轻细语,右手拖着一个罗盘,左手拇指不断的在其他手指节上来回的挪动,在他坚毅的眼神下,闷热的烟絮似乎都要退避三舍。
这走来的两位苗民正是我的爷爷和父亲,爷爷不是苗人,是入赘到我奶奶家的,跟了我奶奶的姓。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入赘是很丢脸的事情,但爷爷当时没有办法,家里穷,祖上又没有谋生的本事传承下来。我奶奶家是做道士生意的,做的都是为苗寨和邻村择吉时、寻生畜、替死人穿衣、做法事等小生意,虽然不是很富饶的人家,相对于当时的生活环境来说,柴米油盐都不用担心,而奶奶那时候正是芳龄几的年龄,是个待嫁的苗村大姑娘。爷爷为了谋生,看上了我奶奶家的这个谋生手段,厚着脸皮追求了我奶奶。
当时村里的每家每户都穷,村里好几个汉子都没有媳妇,看上我奶奶的不止是我爷爷,却被我爷爷追上了。村里人就谣传说是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蛊术,才会让奶奶倾心于他。这事从我记事起,在村口大树下玩耍时那些还没有媳妇的汉子都会拿这事做为饭后的谈资。讲得多了,或多或少都会小孩子的心里留下很多的好奇,在好奇心的作用下,每次我问我爸关于爷爷和奶奶的事情,都会被我妈拿着竹条从院子追到田边,并警告我不要再问这个事情,而我爸每次都会因为我的问题显得特别的沉默,经常在嘴里念叨着:“造孽啊,是我们家对不起人家!”。
后来我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我爸当时并不是沉默,而是一种悔恨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