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照在木头杆子的脚下,迁延着没有筋骨又模糊的影子,忽高忽低;一缕缕、一丝丝雨飘在灯光里,淅淅沥沥。
拐过路口,家门就在眼前,两扇薄薄的木板子在风里摇曳,从门缝里透出一点点的光,小得可怜。
看到自己家那个草房子屹立在黑夜的雨里,那里还有点温暖的光,顾庆坤像泄气的皮球,他蹒跚着脚步迈上那矮矮的台阶。他抬起无力的手准备推开眼前的门板,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陈桂花黑乎乎的大个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煤油灯的那丝光穿过了大敞着的屋门,照在了院子里,落在陈桂花侧着的脸上,模模糊糊,只有几滴雨珠在她的鼻尖上闪着惨白的光。
陈桂花咽了一下嗓子,咬咬嘴唇,似乎有话说,又犹犹豫豫。
“磨蹭什么?有话就直说,你是不是想问问俺,矿上的事情,咱们屋里聊,这儿黑灯瞎火的~大女儿回来了吗?”
“回来了,她在和那个女孩说话。”陈桂花嘴巴里吞吞吐吐。
“女孩?!”顾庆坤把刚要迈过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去,他瞪着大眼睛瞄着陈桂花躲躲闪闪的目光,惊异地问:“这么晚了,这天又下着雨,谁家的女孩在咱们家里?”
“你不要着急,你慢慢听俺说,昨天夜里,她趴在咱们家门口……”
陈桂花把她捡到栀子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最后她又冒出一句,“她是日本人。”
“日本人?!”顾庆坤嘴里重复着,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脑袋里快速地转着,日本女孩?她从哪儿来?
“她是坊茨医院的护士。”
听到坊茨医院这几个字,顾庆坤打了一个寒战,他想起了他的大女儿沃仟溪,他嘴唇哆嗦着、喃喃地喊着,“仟溪……”
今早上有人悄悄告诉他,这次日本表忠碑被炸,要感激坊茨医院的一个护士,是她把所有的日本骨灰换成了炸药~当时他没在意。
想到这儿,顾庆坤脑子“轰”了一下,他瞬间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