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吸急促,耳畔的嘈杂声却渐渐消失。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似近又远的影像。他看到从北京出发时在机场大厅里谆谆教诲的父母、汉诺威大学图书馆外向他介绍找工找房方法的陆苇、野猪林中,趴在树上等野猪酣睡的自己、千里送APS证书给自己的父亲、写诉苦信的陈雨、911时呼啸着撞向世贸双子塔的飞机、意外落水的陈夏、被老陈重伤的杜蓝、斯德哥尔摩荒岛上的猞猁和熊、罗马城的小偷和蛇头……无数的人和事纷至沓来,又像肥皂泡一样在他眼前破灭消散。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彻头彻尾的可笑。谁特么留学会这样?
就在这时,人圈外忽然响起一阵旋律。
董锵锵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挨踢一边断断续续地听着。
那旋律初时低沉,在一片嘈杂声中让人一时难以分辨。董锵锵的嘴唇一张一合,跟着曲子喃喃哼着。等到声渐起时,旋律突然熟悉起来,仿佛黑夜中跳动的火光。
董锵锵终于听出来,那是。
就在这时,他视线中的脚忽地四散乱开,他听到夹杂着不同语言的呼喝声,以及拳脚和器物相碰撞的声音。他看到有人倒地不起,有人疯狂逃窜,还能感受到有人不时地踩中他。
痛楚让他清醒,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再次踹翻在地。
仰面朝天的他看到踹倒他的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磨盘,浑身酸痛,却是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模模糊糊中,他依稀能看到那人再次抬起脚,他想努力分辨出对方的动作后再行闪躲,却始终看不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迎接鞋底的准备。
但几十秒过去了,对方的鞋底依旧没落到他脸上。董锵锵努力睁开被血水模糊的双眼,只见明亮的一大团黄色光晕中有一个黑影。没等他看清,就听黑影问道:“董锵锵,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董锵锵恍惚了两秒,诧异道:“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