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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公婆甚好,周全细致,事事亲力亲为;体恤夫君甚好,端茶送水、研墨读书;教养子女甚好,耐心温和却又不会过于溺爱,有理有据赏罚分明。
人人见之,都要赞一句,甚好。
即便最初被自己冷眼相待沉默以对的岁月里,她也从来没有红过脸、高过声,在许多年以后,太傅每每想起,总觉得应了那句诗,润物细无声。
原以为,她就是这样的,和所有大家闺秀一般无二,温柔、乖顺,却又带着几分无趣与刻板,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抵雷同的性子。
也想着,若是如此,这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左右,大家不都是这般过下去的吗?
直到……他看到她在四下无人的书房里,看一些市井画本子,看一些八卦杂谈,看怪力乱神的神魔传,看一些大家闺秀们不被允许碰触的书籍,他才恍然……原来,她是这样的。
好奇,像是逢水滋长的藤蔓,他开始关注起自己这个朝夕相处了数年本以为已经很了解、却突然发现似乎有些一无所知的妻子。
然后才发现,她会大笑、会娇嗔、也会任性,带着几分小小的刁蛮、耍赖。
曾经完美地像是纸片人一样的女子,突然就鲜活了起来……那时候的湘儿,性子倒是和此时的欢欢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端庄淑雅的外表下,总带着几分俏皮的内核。
并不太守规矩。
想来,做他妻子的头几年,她也是忍地很辛苦。
后来也问过,这样性子的姑娘该是极有主见的,为何就愿意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她道,她慕强,而且她要生一个做状元的儿子,和一个学富五车的女儿。
只是最终,这个愿望也只完成了一半。
他们的大儿子的确有做状元的资格,却压根儿还未成为状元就已入朝为官,自此无缘科考——这是念叨了很多年的遗憾。颢儿怕是听地耳朵都起了茧子。
于是,这未完成的遗憾,便被延续到了第三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