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羲和自焚于太极宫的消息时,已经是李景行登基为帝的一月以后。
一切都太晚了,我手中筹码尽失:上阳的兵马易了主,明王府内内外外,被派来的羽林郎们密不透风地监守着。
不禁在心中暗嘲,难为李景行能想的这般面面俱到。竟不知他是从何时开始做的谋算,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给我留下。
不能上战场,不能亲自手刃了李氏走狗们,不能再见一见阿姊…只空有一身功夫没劲使,我愈发憋闷,转眼瞧着那些个个如筏子一般木讷的羽林郎,哼笑一声,来了主意。
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起先的一个月里,我时常被群殴,打得半死不活。但事后,总有太医亲力亲为来照料我。最严重的一次,李景行竟屈尊躬身前来。
彼时我醒来,他就背对着我立于窗前,眉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我自然无心在意他到底想什么,对我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摸到枕头底下藏着的利刃,握在手中,继而阖眼装睡。
耳际脚步声越来越近。
内敛尊贵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晃入鼻翼,味道悠远且绵长,李景行的呼吸盘旋在头顶。我倏而睁眼,一只手使足了力,扼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拿刀狠狠捅向他的心脏。
下一瞬,我眉头皱起,感到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接着绵软无力,不得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撩眼看去,原是几排银针扎入了皮肉。
这一刀刺偏了,我阖眼瘫倒在塌上,气喘吁吁。不过李景行虽躲开了致命地儿,可实实在在挨了一下。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寝被上,逐渐开出一朵艳丽的牡丹。
然而,他像感觉不到疼,闲雅地落座在一侧的塌边。一边摩挲着指骨上的玉扳指,一边语气愉悦地向我温言轻声道。
“元羲怀,你输了。”
我咬牙,挣扎着想起身,奈何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得恨恨地、一字一句回他:“李景行,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