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麻烦的,来回又花不了多长时间。”江意远倒是毫不在意,“而且我每天去镇上,这样你若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只管跟我说一声,我晚上就能给你带回来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也好给我个机会让我报恩。”
江意远先前洗碗的时候,将衣袖挽了上去,现在还没有放下来。乔桑这才注意到,原来尽管他的衣袖没有挽的太高,也遮不住所有的伤疤。
比如他胳膊上的那道最长的拇指宽的疤痕,乔桑记得是从胳膊肘往上开始,蔓延到了小手臂处,就像是一棵生长在黄沙狂风中干枯又粗壮的枯树。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那一小道伤疤就像无法被沙土完全埋没的树干,暴起着,泛着白,格外刺眼。
乔桑盯着他的那露出来的一截疤痕看了片刻,莫名道:“我讨厌你大伯。”
江意远怔了一瞬,失笑道:“你都没见过我大伯,怎么就讨厌他?因为我小时候他经常打我吗?”
乔桑点点头,旋即又忽然生出来几分羞愧,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她这样好像挺伪善,挺假的。
挨打的又不是她,在得知江意远悲惨的幼年时光后面色同情语气义愤填膺的说一些“他怎么能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话,仿佛自己是个多善良多富有正义感的人一样,但其实只不过作壁上观的人用来打发无聊的空闲时间,发散多余的同情心。
乔桑攥紧了手掌,她一面真的为江意远的童年遭遇鸣不公,一面又觉得自己其实虚伪至极。
真烦,早知道就不扯到这个话题上了,最后尴尬的还是她自己。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温暖的力道。
江意远拍了拍乔桑的脑袋,他仿佛看透了少女那奇奇怪怪的心思,憋着笑道:“乔姑娘,谢谢你啊,你还是第一个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替我抱不平的朋友。其他人都是站在我大伯那边欺负我的。”
泛滥的同情心被当事人接受肯定时,乔桑瞬间就感觉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