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忽而阴沉。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在心里喃喃吟诵杜牧的《题乌江亭》,郑克塽的薄细嘴唇渐渐抿成细缝,眸光射出狂热光芒,死死定在不远处总制府巍峨耸立的摘星楼上,脸色阴沉如同锅底。
摘星楼高高矗立俯视王城,郑克塽每次见到都感觉如茫刺背,仿佛沉重巨山压在身上,恨不得亲手捣毁以泄宿恨。
热辣阳光沿着明黄瓦面檐角斜射下来,落在少年有些稚嫩的白嫩面孔上,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斑驳阴暗。
西暖阁距离银安殿不过百来米,套着明黄丝绸的步辇抬在健壮太监肩膀四平八稳,虽是急步快走也是平稳之极,不一刻步辇就停在了银安殿门口,带刀宫卫分立两旁,最前面的健壮太监放好步辇,立即俯下身子伏在地上。
郑克塽瞧也不瞧,踩着伏地太监背脊下了步辇,还没走进银安殿就听到粗大嗓门高声怒喝道:「刘国轩,胜负乃兵家常事,王爷西征期间你在***手下吃过不少败仗,连思明洲都丢给了***,从没听说王爷要把你革职查办。林凤不过在红毛鬼战舰面前吃了小亏,自有兵官议罪,怎么开口就要斩首示众抄家灭族,莫非明郑水师是刘家地盘,水泼不进朝廷政令掌控不得?」
听声音正是东宁总制使冯锡范的洪亮嗓门,
虽然年过六旬还是中气十足,透着唯我是从的跋扈骄横。
郑克塽听得心中暗恨,抬腿想要跨进殿门,就听刘国轩嘶声道:「冯锡范,你平素也是打老了仗,岂不知行军打仗全凭军纪森严赏罚分明,林凤率领十二艘主力战舰疏于防范,居然被远道而来的红毛鬼战舰偷袭成功,粮船都被焚毁殆尽,千辛万苦买回来的粮食白白送给东海龙王,明郑水师何时打过如此窝囊仗,不严加惩治怎对得起冤沉海底死得不明不白的水师官兵。」
说到最后刘国轩语音哽咽嘶哑,他带兵素来军纪森严,林凤疏于防备犯下大错,如果不严加惩治,确实对上对下都交待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