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院中一片寂静。
凤栖飞从院门走进来,空旷的房屋静静矗立着,她走到树边上,一片桂花粒摇落在地上,与她下午来这里时并无不同。
暗光照在院中,原本金黄的桂花粒现只剩点点黑影。
周围一丝声音也无,连风都没有,她站到马厩旁,槽里的草料恰好吃完,高大健壮的神驹朝她轻轻甩了下尾巴便站着不动,那人应该快回来了。
她转过身,看向云层之上的半截月亮。
他消失了大半天了。
她四处寻人无果,便回了缘起阁,一推门进去,就知有人来过,她四处查看了一番,也只发现原本放在抽屉中的玉佩不见了。
似乎听见了沉重的喘息声,费力而有序,她回神,转头看向对面的院墙。
一息之后,院墙上冒出了半截鬼影,仔细看去,是个削瘦的人形,他穿着锦衫,露出的脸和手背都异常的白。
鬼影落地,踉跄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他躬身喘息,一手扶着墙,白爪修长,整个人好像是绝岸处一株凄凉独决的竖草,无望无边全凭自己支撑。
凤栖飞站着不动,手已抚上剑柄。
墙下的人稍歇后,缓缓挪着腿向前行了两步,又倏然停下,他半边身上都是血,衣服吸饱了血,甚至将衣衫都往下坠了两分,地上慢慢绽起一朵,两朵,三朵血花。
他的眼睛看得不太清楚,神识已然迟钝了不少,有血污凝在眼睫边,他重重眨了两下,一珠汗滴混着血迹落下,坠在地上,无声无息,小得看不见,轻得听不清。
呵。
他轻勾嘴角,眼里是她模糊的影子,似乎是鹅黄和冷白的长裙,秀发挽髻,珠钗映照,就算看不清样子也透着神女般的冶丽芳菲,与他隔着垠长天堑。
他将手撑在受伤的腿边,勉力站直身体,声音已不带任何尖意,只剩沙哑,“长乐郡主想要奴才这条贱命?您可要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嘴角一直带着笑,混着半面血污的脸色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