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雕版、绘画的工作台,凹凸版印刷机,纸,油墨,什么都有了。”
“森山对你明说了”钟欣愉问。
“对,”林翼点头,模仿着森山的语气,总是带着一丝笑,又或者是不当真,“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造假,而是复制。在这里做出来的钞票必须是最完美的,能够进得了银行系统,让最有经验的专家也无从辨别真伪。”
钟欣愉听着,忽然想起在华盛顿的时候,她和老秦坐在那家寒酸的小饭店里。
秦未平看着她说,下一步,日本人还会做什么呢
她回答,让我想一想。
好,秦未平点点头,说,你应该想一想。
他们都早有猜测,也发现过各种迹象。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看到那一问的答案,其实就是老秦的那一句——以史为鉴,两国相争,从来少不了金融战。
“还有……”是林翼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森山对我说,我调色的手法和他一模一样。”
有意或者无意地,他停了一停,转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但钟欣愉没有接话。那一瞬,她发现自己心中竟无半点意外。
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比如她从汇丰外汇科的陈年账册里抽出来的那两页故纸,上面记录着 1908 年的大额交易,那传说中的六十万两白银,被转去了横滨正金银行。
再比如程佩青的那段回忆,她始终记得清清楚楚,楼小琼说自己问过叶少钧,你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从前朝王爷手里骗到钱,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一点都不难,但想要把这个数量级的银两转出去,再洗干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或许就是他有了那么多钱,却还是要在 1912 年伪造中华银行军用票的原因。
但现在却又不同了。以一国之力复制,造出最完美的法币,甚至还有美元,也许就足够成为他做这件事的理由。
正如那一句,因为别人做不到,只有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