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大多有个显著特点——都是些精致利己主义者。
皇后是这个类别的代表作,万岁垂死之际告诉她如此震惊的消息,她当场想到的是太后的算计和自己未来的处境。
虽然万岁突然发病让她慌了手脚,但当情绪快速稳定下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去偏殿,找皇长子。
经万岁只言片语的提示,皇后也在回忆和思量,偏殿之中那个太后和自己一同带大的皇长子,被万岁不止一次当面称为“都人子”的孩子,未曾承蒙一丝父皇恩典的孩子,生母被锁闭在暖宫之中、却比冷宫更加凄惨的孩子。
皇长子成长的点点滴滴都尽数回到脑海之中,在这翊坤宫之中,又有皇三子的生活点滴形成对比。皇长子不为万岁亲生一事,确有端倪。
万岁虽然爱财、贪色、生活毫无节制,但直到早几年,在御疆、治国、议政上多有建树,甚至可称得上一位明君。
既是明君,身上自然有诸多与众不同的特质,可现如今在皇长子身上分毫未见。而皇三子的平日言谈、举止之中,颇有万岁“明君”那一面。
起初自己总以为是万岁对皇长子疏于管教,缺乏疼爱导致的,可如今看来,皇长子完全不似万岁的根本原因,实为先天本质不同。
而后天养成的打坐、听经这些习惯,却颇有热衷修佛的慈宁宫太后之风。自己在坤宁宫中养育他达七年之久,曾在宫中教导他的习性,如今全无。
皇后对这些早有注意,但往往都被太后强加而来的思维牵制,忽略很多关键。
方才万岁所言的那些话,恰巧解答了自己的一部分疑惑,可这些并不是在立储问题上转为中立的重要因素。
毕竟自己足足付出了七年光阴,只为依照纲常培育出下一位君主,若此时忽然发生改变,已经付出的光阴如何计算。
皇后带着这种矛盾心理和残存的一线认为皇长子就是万岁子嗣的侥幸想法,走入偏殿,却看到饱餐一顿的皇长子平心静气地在卧榻上打坐,心里一时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