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因萧衍躺下时灭了大半,此时又被他伸手掐灭了最后一盏,一室只有月光照出的银白,静谧无声,气氛难辨。
萧衍绷着神经,靠坐在床头,侧着脸,透过随夜风飘动的纱帐,一目不错地盯视着外头的动静。
他身旁,躺着的小娘子尤不知当下今夕何夕,从被衾中怔怔伸出手,抓住他近她一侧的手臂,固执地重复问着她方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你是来寻我的么?”
她声音被高热烧得很哑,音量很轻,却让萧衍体会到了一种话语里藏着的澎湃激动的情绪。
萧衍心里突然被刺了下,分心想:莫非彼时在蒋州,她就这么念着见他?
初回长安时,她回给他的那诗重现耳际:“泠泠数曲暮山青,朱雀桥头乌蓬横,萧萧朔风吹酒醒,知音不遇任潮平。”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沈蓁蓁偷偷一人独坐桥头,寂寞孤独地迎着萧瑟秋风,独酌一壶,拧着眉盼着不会出现的人的模样。
萧衍心中一软,再一酸。
原来,在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因那封她自以为的来自他的情书,沈蓁蓁是如此对他默默期盼着么。
要不怎么说,人看到的,都是自己想看到的呢。
同一首诗,往前萧世子只看出两个字——虚伪,如今喜爱上了这个小娘子,看到的,就成了别的意思了。
萧世子没回头,眼睛警惕地望着床帐外,另一只手却是伸了过来,牢牢握住了沈蓁蓁的手背。
温热的温度传来,迷糊中的小娘子惊喜地睁大双眼。
就在她还准备与萧衍分享的时刻,倏尔,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剑猛地刺来,速度极快,下手极狠,是要一剑刺入要害将人毙命那种。
萧衍动作更快,一把擒住对方手腕,而后一个翻转。
但显然对方武力很高深,手肘上的劲被萧衍逼得一转,长剑却未落地,而是顺着萧衍施去的力道一个砍杀,将床帐劈掉了大半。
由此,就看见了床内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