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九月
季秋时节,蓟州粮屯,无论是谷麦高粱,皆长势喜人。
四月播种的玉米,除少数外,尽皆成株。
自出苗日开始,牛主簿镇日行在田间,手持纸册炭条,详实记录,不落一星半点。
“番粮下播,出苗,成株,结实,间隔时日,期间变化,俱在册中。”
记录过程中,牛主簿特地询问农人,就每块“试验田”成株数进行比对,详实写下所有数据,分页比对,呈送杨瓒。
“佥宪,共成苗九十三株,亩产之数,可由此推算。”
牛主簿工作十分认真,几月下来,人瘦了两圈,精神却格外的好。
簿册足有两掌厚,堪比一卷农书。
杨瓒接过,仔细翻阅之后,不由得心生佩服。
换做是他,定然做不到这个地步。
据校尉回报,牛主簿几乎要住到田间,就为记录玉米每时每刻的变化。尤其开花结果之后,更是恨不能立下栅栏,将所有人拦在田外。
为此,屯田的边军和农人既无奈又庆幸。
无奈的是,玉米分批种植,恰好都在田头,被牛主簿当心尖样的伺候,真立起栅栏,大家伙还怎么下田?
庆幸的是,这样的人管理边屯,定会尽心尽职,也会急百姓所急,对边民边军都是好事。
杨瓒知道后,特地寻牛主簿谈话,劝对方不必过于“劳累”。
没料想,牛主簿眼一瞪,大声道:“佥宪此言差矣!番粮得之不易,如能高产,将活边塞万人之命。下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是值得,何言劳累!”
杨瓒眨眨眼,到底闭上嘴巴。
这样的人,绝对的实干派。
虽然固执,却是固执得可爱。
归根结底,是他做的不对。不该未经思索,就打击下属的工作积极性,应该反省。
事后,牛主簿回过神来,立即向杨瓒道歉,脸色隐隐发白。
杨瓒摇头轻笑,道:“是本官不对。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