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刷地变了脸色,腾地站起。他松了徐迟的手,踉跄着倒退两步,慌乱中小腿撞到茶几边缘。
茶几的钢铁支架在地板上划出一条扭曲凌厉的白线。
轰隆——
记忆的高坝忽然出现一道狰狞的缺口,洪流汹涌,倾泻而出。
“那天在三号剑道,是你吧?”
“你打败我的那一招,跟谁学的?”
“知道击剑的灵魂是什么吗?”
“当年天合政府背后,有个恶名远扬的隐形特种兵小团队,他们所有成员没有姓名,只有代号。据说每次出征前,他们会在脖子里挂上代表荣耀的银片,银片里是个自杀小装置,按钮一开,浸泡过剧毒的银针就会刺出,见血封喉。对这些战争机器来说,没有战降,只有牺牲。”
……
当日所有试探的话语最后都归于早年上将的一句话:“殿下,如果你只会哭泣,以后还会出现很多很多个老安东。”
这句话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里,不断出现在梦里,耳边,和心底,如长鸣的警钟,如壹宫上空的枪声,不断提醒他,告诫他,别让懦弱毁了他的城墙。
但懦弱还是在此时攫住了他的心脏。
彼时上将模糊的脸冲出记忆的樊笼,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与眼前之人逐渐贴近融合,最终合二为一,浑然天成。
震撼鼓动耳膜,一声比一声洪亮,整个人呆立当场,如遭雷殛。
是他忘了,上将本就长成这样,本就长成徐迟这样。他竟然忘了。
周岐的喉结宛如漂浮物般上下跳动。
他竟胆敢对那位……
徐迟漆黑的眼睛看过来,敛着澄澈的寒光,冷静,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知道了,是吗?”
男人含着笑,侵蚀摧残了他二十年的霜寒此刻仍萦绕在他周身。
他仍旧保持着他惯常的坐姿,其实他感到口干舌燥,但话语必须从干燥的口腔黏膜之间硬逼出来:“周岐,告诉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