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膛,再拉栓。
被某种愤怒支配,他整个人笼罩在肃杀与硝烟中,双手架枪,身形笔直如长剑,踩着堪称优雅的步伐,步步逼近,如地狱里爬上来的鬼修罗。
等七发子弹全部击发完毕,他扔掉已无用武之地的猎枪,拔出腰刀。
刀尖拖曳在雪地里,划出一长条白色的印迹。
等等,有哪里不对。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把那个巨型怪物大卸八块时,他终于拉回失控的理智,发现违和之处。
没有血。
那两把贯穿周岐身体的前肢上并没有沾上鲜血。
他停下,耸动鼻尖,空气里除了毒液的腐臭味,枪支的硝烟味道,凛冽的霜雪气息,没有血腥味。没有,就意味着……
“喂!”这时,前方传来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嗓音,“打死就够了,你还想把它打成筛子吗?子弹这么不值钱呢?”
徐迟缓缓偏过头,轻轻眨眼,有人影自纷扬大雪中朝他走来,冰雪被踩在脚底时打出的嘎吱响声听来有如和平的颂歌。熊熊燃烧的火光与瘆人的杀意自那双漆黑的瞳眸中悄然褪去,他低下头,虎口抵在刀鞘,收了刀。
与此同时,飞蛾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你……”他试图找回干涩的嗓音,被打断。
“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拿胳肢窝夹住那畜牲跟刀一样的前肢,我可能已经被劈成两半儿了。”周岐将惊心动魄的一刹那说得轻描淡写,弯着眼睛夸起来,“哎,你可真行,盲打也能打中脑袋,真不愧是徐娇娇。”
一阵长长的静默。
徐迟面色苍白,衬得他眼珠更黑。他上下打量周岐,确认无虞后转身回去捡起枪,背上,绕过飞蛾的尸体往前走。
周岐追上来,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刚刚……”背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说话仍有点喘,“好像发火了,是不是因为紧张我?”
徐迟把下巴掩在高高立起的毛领里,没吭声。
似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