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霜裹雪的风刃抽打着脸上的肌肤,瞄准镜里,周岐骇然失色,遥遥冲他的方向打了个简练的手势:注意身后。
徐迟当然感觉到危险在逼近,但按照事件的轻重缓急,他得先集中注意力扣下手中的扳机,好将那个从掀飞的屋顶钻进去、试图抓住纤弱的妇孺大快朵颐的丑陋飞蛾一举击毙。
颈动脉剧烈跳动,压缩着喉咙的空间。
他将一刹那的时间在脑海内切割成无数等分,飞蛾的三角形脑袋、小女孩绝望的眼睛、风速距离命中率、冻僵的手指、射偏在脚边的毒液,以及撒腿朝这边狂奔而来的周岐,摒除杂念,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充盈的肺部抵住肋骨。
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身躯覆盖,腥臭肆虐的气流拂开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坚定沉郁的眼睛。
周岐感到大腿肌肉无限贲张,发热发烫,鼓起的肌肉弧度饱满到发亮,他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疯狂弹射出去,边拼了命地奔跑,边凭直觉瞄准对象。
火药在千分之一秒间引燃,发出咝咝声,推动子弹从老猎枪的枪管激射而出。千分之三秒后,两发子弹从两杆枪内同时出膛,射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发正中底下那只非为作歹的飞蛾的脑袋,另一发则没入徐迟身后那副巨大的身躯里。
粘稠的体液喷溅在手背表面,挥发出腥膻的蒸汽,徐迟抑制住胃里的倒腾,挂上枪,一个打滚,避开朝他突刺而来的尖锐口器,后又迅速爬起。
周岐的那一枪虽然没击中要害,但也替他争取到零点几秒的逃逸时间,可徐迟没逃,他高举双臂吊上那根打算缩回去的口器,前后摆动腰肢,双腿绞缠,勾住,挺身跃上异形虫凸出的口器。
飞蛾疯狂扑打翅膀,胡乱喷射起毒液,但它引以为豪的毒液能射往各处腐蚀万物,独独射不到自己身上,当然也无法触及正趴在他双眼之间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它眉心的小小人类。自出生起,这种称霸一方的怪物从没受到过如此巨大的屈辱,它愤怒地挥动强壮的前肢,前肢上锋利的镰刀朝徐迟直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