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才转而问道:“绮儿,那日我曾偶然听看守说,你舅家的表兄考中了进士,还是二甲前面的名次,现在已经在鸿胪寺当差,你在外可曾见到过他?”
朱绮面色一白,她昨日就有幸见了呢。
她冷冷道:“阿娘,我们到了如此境地,早已无亲戚肯认,何必还说什么舅家,表兄的。”
周家也有人在皇家书院就读,可是他们比旁人更生怕沾惹上她,避之唯恐不及,这也就罢了,今日她被那北鹘王子调戏,那周和恭不说帮她解围,只恨不得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周宝蕴的手就是一顿,其实她又如何不知道?
若只是普通的罪也就罢了,可她丈夫是废太子,是谋逆大罪。
但除了至亲的周家,其他人家还有谁肯娶她的女儿?
她忍了心中的疼痛,道:“绮儿,前几年宫中就开恩,年节之时,可以容人过来这里探望阿娘,绮儿,你能不能传一下话,让你外祖父过来一趟。
绮儿,我知道现在因着咱们的身份旁人不愿沾惹,但是除了你外祖家,阿娘也不知道还能把你放心地嫁到哪里。
而且,”
她的语气转冷,面色也变得阴寒,道,“这本来就是他们欠阿娘的。”
这是他们欠她的。
原本她和郑愈青梅竹马,原本她是可以嫁给他成为皇后的,是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益逼她嫁给了朱成祯,她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她的女儿也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
这一望无际被监禁的日子,那些幼时的情景早在她脑中回放无数边,像是吸食阿芙蓉一般在其中吸食一些快感,但清醒过来她就更恨他们,恨他们毁了她的一生,可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坚持。
不过,她摸过女儿的脸颊,她想,他待她,也并非全然无情,至少他还肯让她的女儿读书认字,还肯让她的女儿如同其他的宗室贵女一般入读皇家书院,所以,女儿并非完全没有嫁入好人家的希望。
周宝蕴这样想,但朱绮却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