藓与爬山虎攀附着屋檐野蛮生长。车夫将拉杆轻轻放下,车身倾斜,他随手用肩上搭着的汗巾攒了攒额头的汗珠,或许是用得太久,原本白色的汗巾上面沁着水洗不掉的黄色汗渍。
“客人,咱到地方咯。”
年轻的客人从容下车,他上身玫红的中式大衫,挽着一寸宽的白袖,下身黑色阔腿休闲裤,脚下踩着一双京式条便,折扇拍打着手面,打扮像是相声演员。可他有着一头灿烂如金的头发,和海水般湛蓝的眼睛。
“辛苦了。”客人从袖口随手掏出一沓红钞,看厚度大概足够租一辆高级专车绕着整个城市逛一大圈。
“您上车前就已经给过车费了,给点小费意思意思就得了,这太多了,可使不得!”车夫看着那沓厚重的钞票,连忙摆手。
“这是我的习惯。”客人把钞票往车夫怀里一塞,“你一路上都在都在和我逗闷子,挺有意思的,好像听了场专场相声。”
“谢谢您,谢谢您!”车夫受宠若惊,忙鞠躬。兴许是从未遇见这么慷慨的客人,他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对了,这边越深的小铺面里好货越少,他们就爱剐外地来的游客,说的天花乱坠,抬高价,您可多注意着点!”
客人背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打开一把“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白纸折扇,踩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那条阳光都渗透不进的幽深小巷。
客人在名叫“凤隆堂”的店铺门口停下脚步,这已经是胡同的最深处了,几乎没有古玩店会选择开在这么深僻的巷子里,毕竟古董不是酒,幽暗与寂静只会让它们蒙尘。
客人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头顶那块“凤隆堂”招牌,它与琉璃厂街的其他牌匾不同,朱红色的底有些掉漆,白色的字头有些模糊,岁月在上面刻下斑驳的痕迹……年轻的客人凝望了许久,久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异色忍不住地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冷空气灌入肺里,他强行压下眸中的异光,掀开蓝色的棉布帘子,门上铜铃“咣当”脆响,却没有人来招呼,柜台前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