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一耳朵,记者正问到:“现在你是很多新闻媒体追逐采访的对象,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化特别大?”
“一天平均有五六班吧,一班人都有三四个。有时候搞到晚上十一二点,虽然我拿命把华南虎照片换来了,无非就是起这个作用,我个人也没什么好处。”
记者问:“听说你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落泪了,这是你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掉眼泪,是吗?”
周说:“我可以说五十几了没流过泪,包括我父母死我都没流过泪……一看到那个老虎照片……我都不想回忆了。”
他有点哽咽。
我们几个站边上闲聊,陈威和小宏都认为周正龙没撒谎。
我和老郝对望一眼,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判断。陈威说,周正龙披个大黑袄,坐在一个山脚的菜地里,背景是漫山遍野的秋天,逆着点儿光坐着,他笑:“从镜头里看,那就是个老英雄啊。”
“我也看着他像。”小宏说,“撒谎的人怎么敢直视镜头呢?”
几个人聊了半天,事实不清楚时,每个人审美和直觉都不同,要靠这个来判断,谁也说服不了谁。牟森有次跟我聊天,说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主义,“所以人们对世界的知识不能来自评论,要来自报道”。“报道”就是对“事实和因果”的梳理。
人都走了,我和周正龙,两只小板凳,坐在他家大门口树底下,开始采访。拿了几个小石子,请他摆一下树、岩石、他、老虎的位置。秋天日光还长,有的是时间问,不着急。
我问:“华南虎照片是真的吗?”
他的回答挺有意思:“我认为百分之百是真的,没有一点假。”
接着往下问:“你当时大概离老虎有多远?”
“从这儿就到上面那个树。”
我回头看了看那棵山崖上的树:“那这么估计的话,不到五十米?”
他说:“那不止的,我往前头爬的时候,它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
“隔了这么五十米之外,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