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经由何妈的手还保存着,明天就不知它们会归属到哪里去。按照时下的形势发展,真是不知道这个社会的轨道会伸向哪里。其实,在她的心里,伸向哪里都没有什么意义,她在社会上的位置仅是一个符号,可能连符号都不是。她只知道她对世恩有意义。既然这样,她觉得她也确实应该考虑一下她与世恩的关系了。
何妈房间里的自鸣钟敲响了四下,已是黎明时分。漪纹仿佛被惊醒般从回忆中走出。她披了一件宽大的毛巾睡衣,来到何妈房间,却发现何妈正睁大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漪纹赶紧叫她:“何妈!何妈!”何妈仍旧睁着双眼,没有回音。她已经过去了,无声无息,犹如她的整个一生。
何妈的丧事只有世恩和漪纹操办。
她一生没有子女,早已把漪纹当作了她的女儿。在漪纹心里,何妈比她母亲的血缘之亲还要亲近。当漪纹捧着何妈的骨灰盒独自走进冰冷的房间时,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深处的凄凉之感,跪在何妈的遗像前,失声痛哭起来。
月亮像冬天的空气一样清亮冰冷,冷冷地照着在黑暗中哭泣的漪纹,似乎有些惊诧,这个心如秋水般清冷的女人,应该是什么都已看透的,却还一样为人间的悲欢离合所悲恸。人啊,再超凡脱俗,也仍旧是一个血肉凝成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