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动,屋里黑黑的也没开灯。世恩的卧房里,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漪纹打开灯,发现世恩坐在书桌前正埋头吸烟。他从来不吸烟。漪纹走过去,替他把烟掐掉,把他拉到外面的屋子里,让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何妈已把一块大大的白布围上了他的肩头。
世恩明白了她们要做什么,仅仅哭一般地笑了一下,便低下头,把眼紧紧闭上了。
漪纹接过何妈手中的剪刀,仔细剪掉世恩的另一半头发,也不说什么。何妈坐到了世恩的对面,忍不住数落起来:“我也算活了七十多岁了,见得也不算少。漪纹一家我是从头看到尾的。人活着,是活的人这口气。这口气是自己喘的,别人让你咽,你只管喘你自己的,照样活着自己的身子。可千万别去咽别人给的气,你就是在这里喘着别人的气,他也不会就此认为你好,就会饶过你。何况,你在这里生气的时候,人家早就欢喜干自己的事去了。你又生着别人看不见的气,又在这里毁自己的身子,最不合算了。多大点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很简单,你就想着你只是为了几个人活着的,你就为这几个人负责就行了。只要你生活中的人都安安生生的,其他的东西都是瞎扯。我就喜欢漪纹丫头……”
说到这里,漪纹和世恩都笑了。漪纹已是近六十的人了,在何妈眼里还只是一个丫头,让一晚上凝聚着的紧张气氛不知不觉之间就化开了。何妈一看两个主人都笑了,自己也高兴起来,把手一拍,说得就更痛快了:“我看啊,什么都比不上你们两个在一起。只要你们两个身体都好,天大的事情又能怎么样。”
漪纹见何妈说的有些多了,便笑着说了一句:“何妈”。何妈马上就知道了漪纹的意思,赶紧拿起扫把扫着剪掉的头发,还是忍不住说着:“好了,不说,不说。听大小姐的。”
漪纹把世恩的阴阳头整理成一个平头,站在世恩的面前端详了一下,笑着说:“不错。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像像一个人。谁呢?对了,挺像李叔同。”
世恩不好意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