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梁绍禹身上五花大绑的管子,一咬牙,登了机,周老爷子叼着烟斗亲自驾驶飞机升起的时候,胜男一阵头晕。
“不经常坐飞机,升降时头晕是正常的。”周老爷子吐出—个烟圈。
延延好奇地盯着越来越小的医院楼,越来越小的人和车,对胜男说:“妈妈,人变成蚂蚁了。”
周老爷子摸摸延延的小脑袋:“你们母子的感情真好。”
胜男不知这话是赞赏还是另有他意,只得淡淡地敷衍着,回到家中,让文文哄着延延睡了,自己打车回到医院,换了消毒的衣服,带了消毒帽出现在ICU病房,面对满眼的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多功能呼吸治疗机、麻醉机、心电图机、除颤仪、起搏器、输液泵、微量注射器、脑电图机、血尿常规分析仪、血液生化分析仪等,她的眼珠子都被被这些机器拔得冷冰冰的。
梁绍禹双目紧闭,氧气罩下的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连着一堆仪器,心脏仪在滴滴发出声响。
胜男伸出手,想去抓他那细腻冰凉的大手,他的手腕却狠狠地插入一只针头,想摸摸那张英俊的脸,那张脸却大半掩盖在呼吸罩中,她的手停在空中,抽不回也放不下。
为了方便病人呼吸,梁绍禹的病床床头被上抬了15度,她与他的脸便没有那么远,她听得到他微弱的呼吸声,像游丝,像蛛线,胜男一阵心疼,看了一下时间,刚要扶着他的肩膀翻身,手上湿漉漉的,抽手,却是满手滚烫腥鲜的艳红。
“糟了!消化道出血!”
胜男惊叫着,刚将昏迷中的梁绍禹仔细扶着躺下,却见他半张脸都是艳红的,汩汩鲜血一汪一汪的从他口中流下,消毒帽染成了枣红色。
一阵人仰马翻的处理之后,梁绍禹的消化道出血总算止住了。
胜男怕他呛着,暂时给他摘了氧气罩,让他微微侧卧着,呼吸孱弱得几乎看不到他胸前的起伏。
胜男端正了一下他的冰帽,冰帽微凉的温度却拔得她手指刺痛得凉,顺着血管,一直凉到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