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地坐在炕桌前,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既不想与母亲附和,又怕让父亲伤心。这样反复思量间,见张氏已端了热腾腾的一盘饺子上来,闻着味道正是自己最喜爱的羊肉胡萝卜馅,他闭了眼,不去看饺子,也不去看母亲。
张氏见儿子忍着不看,心中暗暗窃喜,忙得布上筷子、碗,碗里早已倒好蒜醋。一股陈醋混着大蒜的味道直刺入守忠的鼻子里,嘴里不由得有了唾液,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羊肉饺子在嘴里鲜美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把闭着的眼睁开了,心里想:这点口腹之欲怎抵得过我心中之伤。随即坐直了身子,也不再闭眼了,依旧一言不发。
张氏催促道:“吃吧!这可是现杀的羊,昨天办酒席剩下的,还好妈给藏得好,要不然就被昨天那群二鬼子叼(抢)走了!你不是最好吃羊肉饺子了?”见儿子不为所动,她又说:“这醋也是专门让人从清徐捎回的,轮共(一共)就这一小坛坛,可酸呢!”
守忠像没听见一样,木偶泥塑般一动不动。这时童掌柜也上来了,看着这娘俩别别扭扭的样子,也(提醒)道:“老二!吃么!你妈包了一早晨,可香呢!”一面扭过去对张氏说:“偈(夹)一碗给大媳妇送去。”“轮共就包了这几个,儿子还没且吃,还搁记(惦记)她。”张氏不情不愿地撇嘴。
“让你去你就去!哪走些(这么多)废话!”童掌柜说着就瞪起了眼。张氏一看老汉(这里指丈夫)发火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撩了门帘出去了。
眼见的张氏端了饭往后院,童掌柜看着守忠笑了,说:“你妈走了,吃哇!”守忠却倔头倔脑地说:“不吃,她做得饭我往后也不吃!”
“真是个毛驴!那你把以前你妈做得,你吃的都吐出来,连毛孩子时候吃的奶也一遍吐出来!这才算个有骨气的!”童掌柜斜着眼看着守忠,“再灰,那也生了你了!那是你妈!”说完又把饺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不吃!再说这话,我一会儿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晚上在外头住店,明天就回了。”守忠毫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