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啪啦。
被水滴打在窗玻璃上的细微声响敲醒,23264号睁开了眼睛。深黑色的眼珠迟钝地转了半圈,停在窗户的方向上。稍有些污浊的小小窗玻璃被几根铁条严实地挡上了,从23264号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被几根铁条分割开来的微弱晨光。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来。
雨点落在窗玻璃上,划出一条条极细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水滴沿着痕迹缓缓下落,到末端颤巍巍停住了,变作无数个微小的惊叹号。窗外是一片烟似的白色水雾,放风场笼在其间,像是微微摇晃的朦胧梦境。
下雨了。
之前,六点响起的刺耳起床铃总会把23264号惊得从睡梦中猛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渐渐地,她的生物钟调到了六点之前,铃声响起前就睁开双眼,在清醒的状态下听铃声就会麻木一些。今天也是这样。23264号又躺下了,拿坚硬粗糙的被子遮住下巴,呆呆地看着窗外。
忽然,她伸出手,对着那溢满光芒的窗户描画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六月二十二号。”她说。只是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一点声音漏出来。
今天的工作是缝毛绒玩具。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坐在工作台旁一针一针地缝好布料,算是个轻松却枯燥的工作。23264号干了这么多年,动作就像机械一般迅捷而死板,休息时间也不停下,进度很快超了其他女犯一大截。她佝偻着腰,低着头,眼睛却好像没在看手里的布片,那死水一样的瞳仁里只有虚无的黑色。
旁边的狱友皱起了眉。她扭头跟身边的人说起话来,声音不大,却正好是能让23264号听到的音量。“瞧她那副死样……”
“你还没习惯?这么多年,每天都哭丧个脸,跟死了全家一样。”
狱友咬着下唇笑笑,不回话,忽然身子一歪,重重撞了23264号一下。23264号从凳子上跌下去,长针深深地扎进了手指,豁出个血淋淋的大口子。狱友手里的针也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