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媛不忍心看下去,走出房门,抹去眼泪,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不敢进去。
这次的化疗是真的把徐丽娜折磨的半死不活。
精神萎靡已算不上是副作用,她滴水不沾,油米不进,嘴唇开裂结痂。纵使医生嘱咐一定要多喝水,把毒素排出去,可徐妈妈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她都不张口。
每天早上,徐妈妈还得使劲拖起她,强行灌盐水漱口,她口腔溃疡实在太严重了,上下排牙龈全烂了。盐水入口的疼痛会让她喊叫出声。
呕出的绿色液体,南语不知道是不是胆汁,其实她连前倾的动作都已经没有力气做了,活脱脱像一只脱层皮,正在冬眠的小蛇,蜷缩在床上,紧闭双眼,呼吸孱弱,实在不适了,才哼唧出声。
一个疗程是十天,这才是开头的前三天,南语尚是一个等待“量刑定罪”的囚徒,还有一丝生命之光的自由。可看到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大姐姐,如今却像一个被黑白无常索了命的将死之人,对未来的忌惮逼着她想要躲藏。
不记得是第四天,还是第五题,徐丽娜突然气息恹恹地让南语给她讲个故事,
南语刹那间也没想出什么好笑好玩的段子,就按照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讲了《海的女儿》这个童话故事。
徐丽娜依旧眉头紧锁,合着眼帘。
南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听,会不会觉得无聊,可还是坚持给她讲完。
南语当天就麻烦张舒媛跑趟腿,在书店街给她买了一本童话故事书。
也不知道张舒媛是有意还是无意,买的那本正是小时候江慕曾经不厌其烦讲给南语的同本书再版。
赭黄色的封皮,画着一个银色长发,湛蓝眼珠的美人鱼。回忆的潮水,翻涌的太激烈,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无忧无虑的童年还留有余韵,一切却都显得不真实了。
南语没征求徐丽娜的意见,接下来的每天,她一有空,就翻开书本给她读一两个故事,顶多每次开始前,清清嗓子,告诉她:“我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