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去睡了,爷爷睡了,夜一下子就会静得可怕。
夏伶俐的游戏机是快餐店的儿童套餐搭卖的产品,黑白电子屏上,俄罗斯方块源源不断地掉落下来,每一次操作都会随之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电视的声音、游戏机的声音、屋外大人们的聊天声音、碗盏杯瓶轻碰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唯独夏语墨呆在房里静悄悄的。
突然,窗外的庭院里碎了一个玻璃制品,应是一只酒瓶,随之,一直充斥在耳中而渐渐成为背景声的男中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朝窗口跑去。
夏子实看到叔叔的背影,用“肥头大耳”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他的后颈上堆叠了足足三层肉,剃了平头的脑袋就好像是靠这三层肉糊在硕大的身躯上的。他伸直了粗壮的左臂膀,直指着爷爷,金手链在他腕子里亢奋地晃动摇摆着。夏子实听到他响彻云霄的质问:“老头子,你这样做公平吗?”
他堆满肉的侧脸凶神恶煞,红得像是吞了个刚点燃的炮仗。爷爷坐在他的左手边,默默不语。八仙桌的另外两个位置上,分别坐着婶婶和奶奶。只见婶婶低着头,似乎将自己抽离在状况外,而暴脾气的奶奶已经拍案而起。
“他有儿子女儿,我也有女儿!他死了是他的事,我还活着,我还要养家!”叔叔说得歇斯底里。奶奶伸手推动着他庞大的身躯,一边骂他一边赶他走,但是叔叔几乎没有被推动一丝一毫。
再接下去的那点时间里,夏语墨和夏子实又听到了关于“拆迁”、“房产”、“户口”、“钱”等等的字眼,他们再天真也已明白——一切总归都是和钱有关啊。
“再说,这两姐弟的外公外婆呢?他们没死吧?他们可两手一摊划清界限,也就你脑子有病吧?为什么要把两个扫把星揽到自己身上来?”叔叔几近丧心病狂地借着酒疯撒泼。
玻璃窗后的夏语墨浑身上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双手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陷进了掌心。
奶奶嘴里叽里呱啦地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