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白蜡烛在一个个白灯笼里跳动着。惨白光晕映在地下。一晃一晃。把个大街晃得光怪陆离。放眼望去,一排排白光惨淡,一溜溜白蓝的布幔肃穆。走在大街上的行人也都穿着颜色素淡的衣服,脸上亦是惶惶的。真是满城皆哀,满城皆丧。
惟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银灰的抹胸,褐色裙子和茶白的披袍,通身的颜色很适合大丧的气氛。她抬起纤手撩起车帘,低低地问跟在车边行走的乌鸦:“这些人为什么脸上惶惶的?”
不过是死了太上皇,跟平民百姓又没什么关系,他们所怕何来?
乌鸦看一眼前头骑在马上的东方熠,又看看周围的人都离得足够远,才凑近了车帘,低声道:“刚才过城门时,末将看到城门墙上贴着搜捕捉拿妖僧同党的告示。告示里还说,明日午时在十字街口上对妖僧实行千刀剐烈火焚的刑罚,还明告说,如果有包庇收容妖僧同党者罪同谋逆……人心惶惶,想是和这有关。”
惟娉点点头,又道:“可知那妖僧何罪?”
乌鸦的声音更低:“妖僧以巫蛊之术诱杀太上皇之命获罪。”
惟娉心一惊,手一抖,那车帘就落了下来。乌鸦在帘外道:“夫人?”
惟娉说一声:“没事了。你自便。”打发了乌鸦,便沉思起来。
公然以巫蛊之术诱杀太上皇的罪名处罚妖僧,这不明示天下人太上皇不得善终吗?而且在那死去了太上皇头上还会被冠上“妄信巫蛊”的糊涂污名千古流传……这不只是昭告妖僧之罪,也是昭告太上皇之罪了。
这样的做法,真是连皇家的脸面和尊严都不顾了。
陛下必是气狠了、伤透了才这样的行事,这样的无所顾忌吧?
惟娉纤细的手指绕着描白牡丹纨扇上淡蓝色的流苏,那凉滑的穗子从指间绕过,激得心底里一阵阵发冷。当今天子陛下行事越发的狠戾,也越发的无所顾忌了,从这些迹象里,惟娉分明可以看到一颗越来越冷硬的帝心。
车队进入鼎国公府,在二门外换了车马又进入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