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信无言以对。
复兴紫桐派,重建武林联盟,确是他少年时激愤之下所许的宏愿,直至今日,他也仍活在这宏愿里面。可这愿景究竟是否成熟可行,他却很少想过。他总以为梦想会随着做梦人的成长而成长,现在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老先生教训的是,但……”他张开口,嗓音已经缺少了力量,变得苍老而沮丧。
突然有人接过了话头。是更年轻的声音。
“——但一个人如果只能生活在恐惧和退缩里面,面对死亡,便哀叹命运,是不是太可怜了呢?那样的话,每个人最终都会后悔:后悔他们不曾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摧残自己的力量,后悔不曾极尽绵薄之力,为身边的人做应做之事……那种坐等屠刀逼近、而毫无作为的心态,晚辈以为大不可取。”
如此锋芒毕露的反驳,起初方敬信还以为是方璘发出的——听声音他很确定是自己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但回头一看,却是方瑢。这个少年青肿未消的眼眶里噙着热泪,虽是对两个长辈说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满地尸首,肩膀也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方敬信急忙转向纪震言道:“是犬子。纪老先生见笑了。”
但纪震言却很感兴趣,只望向方瑢,“那么孩子,你说,我们该为身边人做些什么‘应做之事’呢?”
“晚辈也不知道,”方瑢坦言,“晚辈今天才开始想这些事情,就在看到这些……之后。”他不忍心说出尸体一词,“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当然家父所说的起事之类,晚辈也不大赞同,晚辈……”
“行了!”方敬信佯怒道,“你懂什么!既知道自己是晚辈,怎么还敢偷听长辈的谈话!”方瑢急忙低下了头。方敬信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过来了?”
“娘见爹久久不回去,有些担心,”方瑢急忙答道,“我们就都跟过来了。见了这里的惨状,娘便要我们分头去找幸存下来的人……”
“既是这样,”纪震言道,“方老爷就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