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母亲的贴身侍婢,论事时自然会追从主子的立场。
于是她的眉目便垂了下来,
“我再伤心、再落泪,终究是要出嫁的。难道娘会因为疼惜我而不让我出阁吗?与其徒劳让她伤心,还不如我开开心心的,过些日子她回锦西的时候,也可以不必担忧。”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低,不禁暗暗怨起梅香把值得哀伤的心事都勾了出来,多少动摇了她的喜悦——想到从此将与父母、与弟弟妹妹天涯相隔,也许今生都不能再见几面,要乐观地不去悲痛,也是极难的。就这样细想想,便也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很快聚在了眼眶里。
梅香见她突然乐极生悲,自然也慌了手脚,连忙又劝道:“姑娘想开些吧,都是我不好,何苦说那车子没用的话……这时候哭了可怎么好?上好的妆要化开了!”
恰巧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未等梅香发问,门外就先叫道:“姐,是我!”
梅香听出是方瑢,便如蒙了大赦,急忙过去开了门。男孩立即跳了进来,两眼兴致勃勃地将琬莘上下打量了一番,拍手笑道:“正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姐姐今天可真是要‘宜其室家’了……”
“小点声,”琬莘转悲为喜,细细嗔道,“让孙家人听见,成什么样子。”
梅香也伸出食指,在少爷后脑上戳了一下。“你只管这样没规矩吧!都束发了还往姐姐闺阁里跑,等我回了太太,看她怎么罚你!”
“娘才没那个时间呢!”方瑢笑道,“刚才我在门口,听见他们在楼下说话,好像孙府的管家已经到了。那位管家大叔说:眼下京城不太平,苍龙大道时有封锁,要想赶在中午之前到达紫金坊、就得尽快启程呢。”
琬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同时也有一丝犹豫,“孙大哥也来迎接吗?”
“应该会吧,”方瑢回答,“虽说按规矩,婚礼之前新郎新娘应尽量少见面,但时局这么不好,孙师兄又怎会放心把你托给别人护送呢?”
听了弟弟这话,琬莘稍稍心安,眼角重又染上一层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