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直子盯着脚前的地面说,"肩膀放松,身体变轻,这我也知道。可是从你口里说出来,却半点用也没有哇!嗯,你说是不?要是我现在就把肩膀放松,就会一下子土崩瓦解的。以前我是这样活过来的。如今也只能这样活下去。一旦放松,就无可挽回了。我就会分离甭析--被一片片吹散到什么地方去。这点你为什么就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说什么照顾我?"
我默然无语。
"我心里要比你想的混乱得多。黑乎乎、冷冰冰、乱糟糟……嗯,当时你为什么同我一起睡觉?为什么不撇下我离开?"我们在死一般寂静的松林中走着。路面散落的夏末死去的知了外壳,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和直子犹如寻觅失物似的,眼看着地缓缓移步。
"原谅我。"直子温柔地抓住我的胳膊,摇了几下头说,"不是我存心难为你。我说的,你别往心里去。真的原谅我,我只是跟自己跟自己怄气。"
"或许我还没真正理解你。"我说,"我不是个头脑灵敏的人,理解一件事需要有个过程。但只要时间,总会完全理解你的,而且比世上任何人都理解得彻底。"
我们止住步,在一片岑寂中侧耳倾听。我时而用脚尖踢动知了残骸或松塔,时而抬头仰望松树间露出的一角天空。直子两手插在外衣袋里,目光游移地沉思着什么。
"嗳,渡边君,真喜欢我?"
"那还用说?"我回答。
"那么,可依得我两件事?"
"三件也依得"
直子笑着摇摇头:"两件就可以,两件就足够了。第一件,希望你能明白:对你这样来看我,我非常感激,非常高兴,真是--雪里送炭,可能表面上看不出。"
"还会来的。"我说,"另一件呢?"
"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可能一直记住?"
"永远。"我答道。
她便没再开口,开始在我前边走起来。树梢间泻下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