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脂粉未施,头发松散地在脑后挽了一个丹凤髻,身上只套着一件素白的暗花寝衣,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眉眼盈盈,温柔婉约。
她半倚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湖蓝色的天水锦襁褓。床前乌压压围了一片人,皆是些后宫的妃嫔。
见王娡来了,众人便要站起来请安。王娡笑着摆一摆手:“罢了罢了,地方狭小人又多,你们不嫌麻烦,本宫还害怕起来的风扑着了本宫的妹妹。”。
众人闻言方才作罢。莫言明月却掩着嘴笑道:“臣妾听明白了。必定是娘娘的飞羽殿宽敞,因此嫌这锦春宫狭小呢。”。
王娡听得她这样说,不由得面色一沉,也担心姁儿听了吃心。
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见一个软糯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笑意:“莫言姐姐到底不是咱们中原人呢,好些规矩也不懂。在其屋不言室陋,在其职不言位卑。这都是咱们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何况娘娘和王良人还是亲姐妹呢?莫言姐姐若是有空,也该多花些心思在礼仪规矩上,不识字不要紧,不知礼罪过可就大了。”。
王娡讶然于这一篇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循声望去,却发现是程双雁正微微笑着。她似乎是无心的样子,颇为恳切地这样说着。
明眼人都知道此话便是在嘲讽莫言明月斗字不识,不懂规矩了。
平心而论也不算冤了她,莫言明月进宫数月,早有传言说这位西域来的美人平日里只醉心于歌舞妆扮,胸无点墨,谈吐也常常惹得宫女下人们偷偷笑话。
如今只看她为了挑拨离间,自己挖坑自己跳也可以一窥端倪了。
倒是程双雁,王娡不禁有些另眼相看。平日里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谁知道说起话来这般条理清晰分明。
最难得的是虽是精心编排的话,说起来却像是闲叙家常一般,让人只能羞愧,不敢动怒。
然而王娡也不愿她们这样吵闹起来闹到了姁儿,因此只含笑道:“今日是本宫妹妹的好日子,你们一个个盯着本宫做什么?容芷,去将本宫的贺礼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