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曦透着薄薄的绯光,墨黑色的山峦连绵起伏,草尖上清露剔透,打湿了阿南鞋袜。她早早起身,提着瓜皮灯候在前院与后院相连接的花园里。每一天,十四都会从这儿经过。昨儿床板下有两只老鼠打架,闹得她半宿没睡,早上又起得早,难免有些恍惚怠倦。从薄稀晨雾里传来一声轻咳,她定了定神色,打起精神举灯。
不消片刻,便见十四爷被太监前拥后簇而来。
阿南打了个千秋,道:“爷万福金安。”她低着头,只能望见他黑漳皮的靴子和宝蓝色的袍角。十四似乎嗯了一声,脚步未停,一路去了。阿南爬起身,麻利的随在身后。到了大门口的石狮子旁,阿南正欲同往常一样,翻身上马随十四爷进宫。
却听十四道:“阿南,福晋今儿要出府,你跟着同去。”阿南心里不大乐意,她只想跟着十四,其她人谁也不想管,她张嘴道:“爷身边无人侍奉,奴才不放心。”张芳芳听她一说,脸上倏的吓白了,十四倒未责怪,只道:“你好好侍奉福晋,保她平安。”
说罢,绝尘而去。
阿南没见过几次福晋,侍奉还是头一回。她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太阳从山后头爬到山顶上,又从山顶上爬到半空中,福晋才幽幽然扶着丫头出来。王府的马车很高,她趴在地上,当做石墩,好让福晋平平稳稳的上车。这是府上的规矩,管事太监教她的。
福晋却道:“起来吧,玟秋扶我上去便可。往后也不必如此行事,我自己能上车。”阿南怔了怔,以前刘三儿一直说福晋如何如何慈善仁心,她一直不大信,总以为所有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必然骄纵蛮横,不把奴婢当人看。
可此时,她竟有些信了。
到了北街路口的福德酒楼门前,贝勒府的人与雍亲王府的人聚集在一起,雍亲王府来了一个侧王妃,看上去与福晋极为亲厚,两人马车并驾齐驱,掀起帘子便能说话。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缀以红缎垂缨银顶,偶有指尖挑起帘子往前头看,露出朱漆如墨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