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这两年可谓大有长进,之前不与你说,是怕你自满,本待你今科高第,再度光耀我章家门楣,如今你却行险搏名,当今圣人虽说有此意,但需知当今官场上反对方田均税的官员可是不少的。若三位考官中有反对之人,你如何办?”
章越道:“斋长说得是。”
章衡见章越一脸虚心地样子,然后又道:“但也未必了,话说又回来,你可知当今圣人为何如此器重我们章家么?”
章越道:“还请斋长赐教。”
章衡点了点头道:“太祖有祖训不可用南人为相,但郇公为闽人拜相第一人,为何?因为他作了孤臣。当年我中了状元,也是拜他之遗泽。”
章越会意了。
他发觉自己意识上犯了一个错误。
自己一直在新党旧党两边的思维跳来跳去,之前对于吴充的亲事犹豫再三,又想抱王安石大腿而不得,其实自己没有想明白官场上真正诀窍在哪。
没错,结党是官员们的常态。
身在官场,若上面没有人替你说话,那是寸步难行,故而身为一名官员进入官场后,总是要面临站队的一个问题。不站队容易被边缘化,遭到排挤也没人替你说话。
宋朝最大的两个集团就是新党,旧党。
章越因熟悉历史,故而天然地倾向新党,所以不免产生了抱大腿的念头。
但其实这是思维上一个定势错误。
新党最大的头目是谁?
既不是一代目王安石,也不是二代目章惇,而是宋神宗,宋哲宗。
话说回来,为何天子器重章得象?
因为他是孤臣。
就拿进奏院案来说,苏舜钦等人身为被贬范仲淹的‘君子党’,还在宴中写出了‘醉卧北极遣帝扶’这样的大不恭之言。
不过就真正的进奏院案的问题而言,比如公款吃喝与妓女杂坐这不是大错。
但苏舜钦众人受了处分,甚至还连累苏舜钦的岳父杜衍罢相。苏舜钦回到苏州,在郁郁下写了沧浪亭记